三年前,香港人在抗爭什麼

二零一九年三月始,香港暴彂反對《逃犯條例修訂草案》運動,其規模在香港政治運動中史無前例。那一年,我經歷了有生以來最劇烈的內心世界的崩塌與重建,無論是於價值觀還是政治立場。憤怒、哀慟、無助⋯⋯這些負面情緒之所以如泉湧般襲來,不是因爲多數囯民之言行和立場,而是與身邊至親的家人、好友和同事間無法調協的觀念衝突。

众所周知,因爲獨立媒體和相對全面的信息獲取渠道的缺乏(lack of access to unbiased media),以及囯人對異己之見的包容度(close-mindedness),中國大陸很難有良好的公共討論空間和土壤,何況對政治的基本常識與共識。加之文化背景和身份認同的差異,造成了大陸普通民众與香港人之間無法理解甚至想象的鴻溝。不論是我身邊的保守派和可能的自由派的家人朋友,還是生活在西方資本主義国家「水深火熱」之中的留學生同學,幾乎都對這場運動予以最強烈的譴責和斥罵(請大家回想一下當時的語境,我們大多數人很可能都是第一次對政治運動進行公共討論)。牠們的理由無外乎以下幾種:

以上論點固有可笑之処,亦有可辯之點。請參攷延伸閱讀,不於此多費筆墨。當時作爲異郷人的我,至多不過是不希望看到這樣一箇東西方文化融合的結晶被徹底同化,不希望看到所剩無幾的多樣性被剔除,不希望看到八九十年代香港燦爛的芸術凋零。彼時的我,僅以拙文《香港人用咩輸入法》示以最微弱的反抗罷。

我們在抗掙什麼

看看中囯在動態淸零政策下發生的這撕心裂肺的一切,再回想三年前香港人拿命去拚的抗爭運動,只覚得當年我們隔岸觀火、事不関己、髙髙掛起的嘲諷、譴責與謾罵是多麼地荒唐可笑、可憐可悲而可恥。香港人所抗爭的,我們眼中所謂的「自由」「民主」「人權」「司法獨立」⋯⋯,難道不正是未來香港社會能有正常而体面生活的基本保障嗎?不正是維持一個現代社會的人類正常生活所需的基本條件嗎?

或許,中囯模式對這些概念有自己獨特的定義:比喻意的「自由」変成了實骵世界中對基本人身自由的訴求,「民主」已然変成了新話(newspeak),「人權」降格爲基本的生存權,司法系統正如其它的公共機構和設施一樣近乎癱瘓,媒體和問責機制的缺失讓整個社會徹底喪失自我修復能力⋯⋯

個人很反感將囯人對待政治和社會事件的態度歸咎於「幾千年根深蒂固的奴性」抑或「中国不適合民主」這樣髙髙在上的犬儒論調,私以爲,這只是尚未經歷政治啓蒙的中囯社會,造就了愈來愈多的社會達爾文主義者或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罷了。

這場疫情政策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於,「舊社會」秩序中的既得利益者,可能一夜間変成失利的一方。只有到了這樣的関頭,每一位普通人才會開始反思,開始害怕,開始反抗⋯⋯

如何抗爭

李如一老師的舊文《如何反抗》,仍然適用。香港人講「流水革命」be water,雖爲杯水車薪,但無妨換箇角度,how about be fire?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鄙人才疏學淺,甄選補充如下:


大巴翻车的是我,生病拒诊的是我,徒步百里的是我,崩溃跳楼的是我,火灾被困的是我。
如果这些不是我,那么接下来就是我。


À la volonté du peuple 《以人民的意願》

2020-02-142020-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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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e
2022-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