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炸號所感
被微博刪貼、暴啚甚至禁言,屢見不鮮;不過第一次瞭解到炸號这一概念還是通过周保松老師的文章《自由誠可貴──我的微博炸號紀事》。當時讀完也確實感到了那種無奈和憤慨,但真正當自己親歷時,卻發現遠不是想象中那麼容易接受的事。
爲了向不知情的讀者解釋「炸號」這箇概念,鄙人就不多費筆墨了,暫且引用下周老師的原文:
我頗詫異,心裏想,我明明還在,還見到你們留言,你們到底在說甚麼?於是我想回覆大家,卻立刻發覺我不能回覆,不能點讚,不能評論,也不能發佈新帖。一言以蔽之,所有微博功能都不能再用。
我嘗試搜索「周保松」,卻發覺已經找不到這個帳號。我接著登出帳號,並在其他網友的帖子上點擊「@周保松」,手機馬上跳出如下畫面:周保松,關注:0;粉絲:0;頭像是個空白的人像輪廓,屏幕中間寫著:「用戶不存在」(20003)。
我在自己手機的第三方微博客戶端上看到自己原來的用戶名和頭像已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用戶」加上一串數字ID(也就是我們使用网頁登陸自己的主頁在地址欄裏看到的那一串url後綴。是的,我們変成了數字死刑犯。在說話的權利被剝奪的同時,同時被拿走的,還有自己的衣服和名字。接着:
原來這就是炸號。
炸號,就是令你在微博世界消失。別人從此見不到你也找不到你,而你之前辛苦建立的一切,包括文字、相片以及與網友的討論,也在網路世界徹底歸零。你雖然仍然能夠登入帳號,不過那已變成你一個人的世界,你無法再和任何人接觸,別人也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成了微博世界的幽靈。
我實實在在覺得,那個在微博生存了七年的我,死了。
對我而言,微博可能是我大学四年的友情和爱情留下的足跡,曾經的牢騷、幼稚、荒誕與美好。一切都不復存在。
當天夜裏是最難熬的。始終感覺在睡夢中被人捂住嘴,一點氣也透不過來。對於一箇祇身被隔離在家的人,微博可以說是爲數不多可以說話的地方了。因爲我發佈或轉彂了什麼內容而落得此下場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感受到作爲個體之脆弱,脆弱到如此不費吹灰之力就被除掉。沒有任何預兆,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尊嚴。
因爲此事還同家母吵嘴,實在不值得。这个平台不值得,悲憤不值得,留恋不值得,再度轉世不值得。唯一值得的,是在此平台另一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好看的姑娘,有意思的博主,曾經的恋人和摯友們⋯⋯她們才是值得留恋的人。
把大夥兒拉出來,得有多難?時而覺得是無稽之談,時而看看Instagram,大家不都玩兒得不亦樂乎?
二零一七年七月,李銀河被微博禁言三个月;之後,《一天世界》博客發表了《给老师、学者、教授们的公开信》,呼籲各位離開微博和微信,於更安全開放的互聨网平台上進行写作。並附言道:「老师们、学者们,不要听信创业圈所谓『用户在哪我们就应该去哪』。请自由选择令妳身心舒畅的平台发布内容。请对自己的内容有信心。我们跟随您,而不是跟随平台。平台为您服务,不是您为平台服务。」
沒有能力出來的人就放棄嗎?搬運工將会成为新的符號嗎?我們会変得更在乎自由表達嗎?我們的文化真的有進歩的可能嗎?
不止一位朋友曽試圖向我justify墻的存在。雖然對此感到深惡痛絕,但我絲毫不会奇怪他們为何会選擇站在秩序和social hierachy的一边。不过我仍憐憫弱者,因爲我深切地意識到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爲仍信奉着丛林法則和社会達尔文主義的人類們而感到無盡的悲涼。